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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教师       黄世喆    

单    位       广西民族大学

推荐书目       《城堡》

作    者       卡夫卡 著、汤永宽 译

书目类别       经典图书

出版社         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时间       1997.12

推荐理由(200字—500字)

   首先我要说清楚,我这里所讨论的是卡夫卡的小说《城堡》里有关文书(档案)的论述,而且,我并没有能看完这部作品。原因是阅读过这部小说的读者都可以理解的。所以,以下的文字纯属东摘西抄、胡编乱造而成的。
  小说的简介是这么说的: K自称受命赴某城堡任土地测量员,不料却受阻于城堡大门外,于是主人公K同城堡当局围绕能否进入城堡之事展开了持久烦琐的拉锯战。城堡就位于眼前一座小山上,可它可望不可即;它是那样冷漠、威严,像一头巨兽俯视着K;它代表了一个庞大的官僚机构,那儿等级森严,有数不尽的部门和数不尽的官吏,可又有数不尽的文书尘封在那里,长年累月无人过目,得不到处理。面对这座强大的城堡,K很无奈,直到最后也没有进入城堡,也没见到城堡当权者。
   在小说里,“城堡”是个明显的暗喻,多数读者对这一点似乎没什么不同意见,但“城堡”具体象征什么,则是众说纷纭。我想顺着两种思路去瞎掰。一是象征现实城堡,也就是极权官僚机构的投影;二是象征信仰城堡,这是卡夫卡心目中的宗教圣殿。
如果是象征现实城堡,那么这城堡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却永远不能进入的神秘的最高官僚机构。卡夫卡《城堡》中的权力形态之所以无处不在,作为城堡代表的办公厅主任克拉姆之所以无所不知,原因在于:最主要的无处不在的权力体现就是文书(档案),最重要的无所不知的统治工具也是文书(档案)。
   小说一开始,就叙述K经过长途跋涉来到了城堡所属的一个村庄,投宿在一个乡村客店里。按照规定(这规定是通过制度性文书固化下来),没有城堡的许可谁都不能在村子里过夜。K自称是城堡聘用的土地测量员,但由于没有任何证据,既没有聘用文书,也没有介绍信之类的证明文书(这些都是很重要的文书),于是遭到严厉的盘查,乃至被当作没有合法身份的盲流,—— 卡夫卡真是先知先觉,这情形在几十年后的中国重现了:当年如果没有介绍信,你就是再有钱再爱党,也不可能住招待所;现在如果不是按计划生的娃,你就是再有钱再爱国,这娃也还是“黑人黑户”。哦,扯远了。
   话说回来。但诡异的是,客栈用电话向城堡查询这件事情以后,居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于是K被允许留下来过夜。为什么说诡异?因为K自称是城堡聘用的土地测量员,其实,城堡根本没有聘请K来工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客栈用电话向城堡查询这件事情时,城堡办公厅的所有办公电话应该是同时响起的(这也有点诡异),然后有值夜班的某位官员或秘书接电话,先是说没有这回事,后来又来电话说办公厅主任确认有这么一回事。——确认的依据应该是相关文书(档案),而这文书(档案)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了——由此不妨推断,办公厅主任确认有这么一回事,并不是直接去查相关档案,而是凭记忆确认曾经有记录这么一回事的档案,该份档案应该也已经妥善地保存起来了。——因为城堡里的所有公务都是要形成记录的,记录下来的文书也是要作为档案保存的。同样,如此这般的通话过程,也是要记录下来,保存起来的。——至于这些档案(或者称为文书、文件)是否有人查阅、是否需要查阅,那则是另当别论了。
   我的这番推断,在村长那里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证实。村长的家,既是村公所,又是村档案室。——村长躺在屋子的病床上,“这间屋子的窗子本来就很小,又拉上了窗帘而更加昏暗”,恰恰达到了档案库房防光、防尘等条件的要求。屋子里摆着档案柜,柜子里各种文件纸张塞得满满当当的。
   当K拿着那份似乎是由办公厅主任克拉姆写的、确认了有聘用土地测量员这么一回事的信件去找应该算是他的顶头上司的村长时,村长先是给他当头一棒,否认村里有聘用土地测量员的需要,并解释了其实这是一场有关文书运转和处理的误会。
   村长一边解释说很久以前曾经接到过上头发来的拟聘任一名土地测量员的公函,要村里备齐所有文字材料待命,但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不可能是K,而且村里已经回复说完全不知道聘任一事,也根本不需要什么土地测量员;一边又命令自己的老婆(也同时是档案管理员)查找那份文件。——村长很有信心能找出来,虽然很久了但那份文件应该还在的,因为村长一直要求把所有的文件都保存起来。
村长老婆翻箱倒柜,弄得一卷卷文牍纸片已经堆满了半间屋子,还是没有找到。村长又解释说,“这些还只是一小部分呢。大宗的我都存放在库房里,而且,绝大部分文件都丢失了。谁有本事把全部文件都保存下来呀!库房里还有很多很多呢。”
   ——村长表达了这样的意思:其一,我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了,公务繁忙忙不过来啊,而且我老婆这个兼职的档案管理员也忙不过来;其二,虽然我们会把所有的文件都保存起来,但谁能保证把所有的文件都保存到现在啊,只要能够确认已经保存起来,这就够了;其三,虽然这是一个文书运转和处理上的误会,但决不是疏忽更不是失误。因为所有参与这件事的公务人员都是高度负责且一丝不苟的,因此也是日理万机的,每天埋在大捆大捆的卷宗里出不来。而且处理公务的程序都是按部就班进行的,每一份文书的批复和处理都是深思熟虑的,不可能产生疏忽或失误。就是说,也许偶尔会有误会,但仍是慎重处理的正常结果;也许总体上看是低效率的,但每一个运转步骤都是高效的。——这些都是体现城堡里的办事机构重要性的所在,或者说,文书及其运转和保存过程维护了机关的权威及存在的理由。
  因此,出现的这点误会是微不足道的,它并不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K这个所谓的土地测量员的身份是可疑的。至于那封信,那封K用作凭证的克拉姆写的信,也被村长通过分析认定为私人信件而根本不是公函,不具备文书的凭证价值,所以根本不足为凭。
   于是,奇妙的状况产生了:其一,依据有关记录下来的档案,聘用土地测量员确有其事,村子回复不需要聘用土地测量员也确有其事;其二,相关的公函和往来记录肯定是保存起来了的,虽然现在查找不到了,并不有损它们的权威性,从而也并不有损城堡的权威性;其三,K的土地测量员身份从现有的档案当中无法确认,但也没有更多的档案证明其身份是假的。
   于是,城堡并没有真正聘请土地测量员却肯定了K,K根本没有进行工作却得到奖赏;但另一方面,面对这座强大的城堡,K很无奈,无论如何费尽心机、绞尽脑汁,直到最后也没有进入城堡,也没见到城堡当权者。
   或者说,从一开始,K的这样一种身份,决定了他的百般努力终成徒劳之举,一个没有确定身份的外来人,怎么可能在此种极权统治之下,获得如正常人一般的生活和工作的权利?——更出人意料却又合乎逻辑的是,K的如此这般无奈挣扎,千方百计瞎折腾的举动,无一不在城堡的掌控之中,无一不历历在案记录保存下来,成为体现城堡权力意志的“真实”记录。但这些记录下来的档案,城堡统治者不一定会看,也不需要看,因为,记录下来本身,已经体现了权力的存在,显示了城堡的力量。
   但另一方面,在K看来,这一场注定无法取胜的抗争、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正是由于有了这样不厌其烦的记录过程,形成一套完整地歪曲、夸张地描述这个小人物试图通过抗争、过一种正常人生活的心路历程的官方档案,恰恰体现了这场无意义抗争的真正意义。
   如此啰嗦地写了这些文字,还仅仅是顺着其中一种思路去瞎掰。如果再顺着第二种思路去写,更是离谱得出奇了。打住!
   前面我说,我并没有能看完这部作品——这是大实话,一来是挑着看,二来这部小说本就是未完成稿。但真正的大实话应该是:我并没有能看懂这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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